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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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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夫人沒有想到自家千嬌萬寵養大的女兒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長大了。

顧歆說的那些話顧夫人不是不明白,她這是要用自己的終身來換取去世父親的信諾和哥哥的未來前程啊。

顧夫人知道顧歆擔心什麽,顧歆打心底裏喜歡那些愛讀書的清俊男兒,便如她哥哥顧茗那樣的,卻在明知君家大公子不成器又貪花好色時堅持要嫁,完全是因為怕君家勢大,若是退親的話,會毀了顧家。

這孩子……

一瞬間,顧夫人有些崩潰,摟了顧歆哭了出來:“歆兒,你父親若是在,咱們又何至於此啊!”

“娘親,娘親。”顧歆有些慌了,手忙腳亂的安撫顧夫人:“娘親莫哭了,你再哭,我可要喚哥哥來了。”

她才說要喚顧茗,顧茗已經打簾子進來了:“妹妹喚我何事?”

“娘親?”顧茗看到正擦眼淚的顧夫人,也一下子急了:“娘親怎麽了?”

顧夫人擡頭,看著長身玉立站在自己面前一臉焦急的顧茗,心裏又是一陣痛意,這孩子……她的兒子啊,她尤記得前世的時候顧茗被判斬刑,她站在法場邊上哭著喊著親眼看著兒子被砍下腦袋,鮮血流了一地,她上前收屍,拿針線將顧茗的頭和屍身縫起來,想要給兒子買口薄棺安葬卻也無錢,沒奈何只好自賣自身,可因著君家,她連賣身都不成……

想到那些事,顧夫人更是痛不欲生,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

顧茗和顧歆更加著急,兄妹倆圍著顧夫人團團轉:“娘親。娘親,你到底怎麽了,你有什麽為難的事跟我們說啊,咱們一起想法子。”

顧歆更是急的哭道:“娘親,爹已經撒手而去。你不能不管我們啊。”

顧茗的一句話說到了顧夫人的心坎裏去,是啊,一起想法子,她是內宅婦人,又因著大爺對她好,外邊的煩心事從不叫她知道。以致於她如今明知家裏要敗落卻沒有好法子,可顧茗不一樣,顧茗是家裏唯一的男子,大爺從小親自教養,又識文斷字的。見識可比她高明的多呢。

“歆兒,你先出去,娘有話和你哥哥說。”顧夫人把顧歆打發走了,低頭沈思如何跟顧茗開口。

她倒並不怕兒子把她當妖魔鬼怪,自己養的孩子自己知,顧茗對她再孝順不過的,就算是聽了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絕不會去害她這個親娘。

只是。顧夫人卻有些不知道如何和兒子開口了。

思量了半晌,就在顧茗都著急的時候,顧夫人才輕輕開口:“茗兒啊。老天開眼,菩薩保佑咱們家,托夢叫娘親知道了未來將要發生的事,就在咱們馬上要進京的時候……”

顧夫人把她在進京前所做的那個夢,還有夢醒以後她的打算全都和顧茗講了,連同顧歆的死。顧茗被砍頭,她則淪為乞丐。一點都沒瞞著顧茗,講的很是詳細:“原來。娘親不打算叫你們跟著著急,就想著法子的想要避開這滅家之禍,只是,娘親到底是婦道人家,見識少,就算這些日子四處奔波,可收效也是甚微,娘親沒法子,這才和你說的,我兒,都是為娘的沒用啊。”

顧茗本以為顧夫人要和他說家裏的買賣,哪知道,竟牽扯出這樣一樁讓他想都不敢想的大禍事來,他越聽越是氣憤,越聽越是害怕,到得最後,顧茗額上青筋暴起,眼圈通紅的嚇人,他一拳捶在桌上,恨聲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原說君相公清廉愛民,誰知道背地裏竟是這麽一肚子男盜女娼的狗東西。”

顧茗這話罵到了顧夫人的心裏去:“也是咱家識人不清,救了這麽一條毒舌,若知道以後,打死你爹都不會救他的。”

發洩一通,顧茗在椅子上坐下,看看顧夫人臉上的憂慮,他也跟著發起愁來。

顧家就是再豪富,那也不過是個商賈之家,他又年幼沒什麽人脈,這又要如何與君家抗衡,一瞬間,顧茗更下定了決心,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好好讀書參加科舉,將來出人頭地,絕不能再叫母親這樣愁苦,叫妹子被人嫌棄。

“娘親,你是說,在夢裏君家先敗壞妹妹的名聲?”

顧茗仔細琢磨著顧夫人的那個夢,過了好一會兒才問。

顧夫人點頭,就聽顧茗又問:“他們是怎麽敗壞的?”

顧夫人長嘆一聲:“你妹妹自然是個好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夢裏邊,她自來到京城就安守本分,一直在家裏做繡活,不然便是勤學廚藝,為嫁人做準備,可是,君家,君家實在是……他們竟雇了人夜間潛入你妹妹房裏,不只偷了你妹妹平日所戴的首飾,還,還……”

“還如何?”顧茗追問,雖然現在他氣怒不已,可是,這些事情還是要打問清楚的。

“還偷瞧了你妹子的身子,你妹子胸前有個胎記,這是你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人竟是瞧見了,之後,君家就尋了一個浪蕩子,在青樓裏大放厥詞,說什麽你妹妹不安守婦道,為人淫蕩……那些話,為娘實在是,說不出來啊。”顧夫人一邊回想一邊說。

她雖然沒把話說完,可顧茗還是氣壞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卑鄙小人,竟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實在是……”

氣過這後,顧茗又思量了一會兒:“娘親,咱們無權無勢,如今只能防備,兒了呆會兒便去李家瞧瞧,去求求金夫人,叫她幫著問問嚴家,可有那武藝高強的官士,待尋些來看家守院,再替妹妹買幾個有粗淺武藝的丫頭來,每日夜間都讓他們輪流值班,先把咱們府裏守住再圖謀旁的。”

顧夫人一聽哪還有不同意的理,心道到底是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比不得男兒,她到如今只知道拉攏人,其餘的一籌莫展,而兒子才聽了這些事情,便有了主意。

“我兒,為娘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切都聽你的,你自去安排吧。”有了兒子出謀劃策,顧夫人心中的千金重擔才算放下一些來,人也輕松了不少,臉上也露出笑容來:“夜了,你且去休息吧,身子要緊。”

“娘也早些休息。”顧茗行禮告退出去,出了顧夫人的院子,便一腳腳踢在路旁的大樹上,發洩心頭那怎麽都下不去的怒意。

雖說換庚帖是大事,可那也是金夫人的事,總不能叫李鸞兒自己去換吧,因此上,李鸞兒這幾日卻是無事的。

只是,嚴家提親的第二日,李鸞兒便收到牙行的信,說是那幾座山頭已經打問清楚,是無主的,且價錢不高,問李鸞兒還有意沒有。

這樣大的喜事李鸞兒自然是高興的,約了官牙下午的時候察看,待看過之後,李鸞兒很是滿意,直接去了衙門立了文書,交了銀子,拿下地契來。

因著高興,李鸞兒還賞了那官牙一個約有五兩重的銀元寶,喜的官牙跟前跟後,奉承不已。

回到家中,李鸞兒把地契藏好,坐在椅子上直樂呵,樂過一陣之後,她想到李春的親事,雖說顧夫人說顧家是應了的,可到底沒有正經媒人前去提親,她也不清楚顧家究竟是何意圖,顧家的娘子到底長的如何。

想到親事,李鸞兒自然想到朱媒婆,她覺得這婆子長的有福氣,且是個能說會道的,又想嚴家既然尋她提親,必是京城有名的媒婆,便叫馬方去打聽,果然,這朱媒婆的名聲很大,更是達官貴人家中的座上賓。

李鸞兒聽了忙叫人請來,和朱媒婆說了叫她幫忙提親的事,且拜托她去了好好瞧瞧顧家二娘子的為人口性,那朱媒婆本就歡喜李鸞兒的爽利,再加上李鸞兒許以重利,自然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把事情辦好。

朱媒婆是個急性子,便在金夫人去和嚴家換庚帖的前一天到了顧家。

說起來,李家住的宅子雖說是三進的,可到底是翰林老爺住過的,屋子建的清雅不說,位置還好,李家又下了本錢收拾,使得那房子看起來自然是好的,可這顧家,許是因著家裏到底清貧的原因,房子就顯的敗落的多。

朱媒婆立在顧家門前看了好一會兒,撇了撇嘴,心道她說怎的有人願意嫁與李大郎那個癡傻的,卻原來是個破落戶。

敲了門,好半晌才有一個半大丫頭開門,朱媒婆見了,心下更有幾分鄙夷,連個門房都請不起,這顧家爺還是官老爺呢,怎的做官做到了這個份上?

雖然心裏看不起顧家的清貧,可朱媒婆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她臉帶笑意上前:“這裏可是顧府,我應李家之邀,前來提親的。”

哐當,那門又關了上來,便聽小丫頭大喊小叫:“姨娘,姨娘,有人來咱家提親了。”

朱媒婆摸摸鼻子,嘆了口氣,且站在門外等著,過了沒多長時間,就有一個穿的齊整些的丫頭過來開了門:“您請進吧。”

朱媒婆跟著丫頭進門,一邊走一邊悄悄觀察這顧宅,卻見前邊門房很是敗落,便是一進的宅子似乎也是久未修葺,瓦片松動,柱子上的漆都掉的沒色了。

再進二進,這裏倒還好些,顯的有些人氣,丫頭帶著朱媒婆進屋,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身穿湖綠繭綢衣裙的婦人坐在那裏,一臉笑容的對朱媒婆道:“這位想來便是李家請來提親的媽媽了?”

朱媒婆趕緊笑道:“正是呢,李家的夫人娘子聽到您家娘子素有善名,這不,眼巴巴的請了我過來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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